家事实务 | 代孕引起的法律纠纷数据分析

✎  第 542篇 原创

稼轩律师 | 赵婧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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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份某明星代孕事件引起了网络热议，笔者试着整理了近年来因代孕引起的法律纠纷的相关裁判文书，闲话少叙，详见数据：

一、

数据检索背景

1. 检索背景

数据来源：openlaw 裁判文书网

检索因素：代孕相关的婚姻家庭纠纷一、二审判决

判决数量：55份

2. 纠纷数量如下

如上图所示，此次查阅的代孕纠纷里离婚纠纷占比最大，共41份判决，其次是抚养纠纷，共6份判决，同居纠纷和探望权纠纷分别是4件和5件，还有1例是监护权纠纷。总之，此次查阅的数据显示，现阶段代孕在婚姻家庭实务中所能引起的争议和纠纷几乎是全方位的。

二、

代孕在婚姻里的争议表现

此次查阅的判决数据里75%是离婚纠纷，而离婚争议均是由代孕引起的，争议内容大致为以下几类：

（一）女方身体原因无法怀孕，男方家庭要求亲生骨血

此次查阅的41份离婚判决里有15份是因女方身体原因无法怀孕，主要包括女方因疾病、年龄、流产等原因造成的无法怀孕，女方多数坚持寻求医疗帮助，但男方或是家庭考虑或是时间考虑，单方选择代孕，由此导致女方与男方家庭的全方位冲突、对立，直至双方感情破裂。

此种争议本质在于男女双方对是否坚持孕育亲生小孩未能形成有效沟通，男方及其父母关于代孕的单方决策既刺激了女方对自身身体状况的认知和感受，也在无形中贬低了女方的家庭地位和价值。

根据笔者办理了多起离婚案件后发现，婚后是否孕育小孩，包括什么时候生育，甚至生育几个，都是需要在结婚认真探讨和交流的，因为这是婚姻家庭观的重要组成部分，所谓三观不合在婚姻家庭观里的典型表现就与此相关。此次查阅的除前述女方身体原因无法怀孕男方坚持代孕导致离婚的外，还有3例是因婚后女方拒绝怀孕男方选择代孕所引起的。因此，笔者建议婚前双方可以就生育理念进一步深入沟通。

（二）男方家庭坚决选育 “皇位继承人” 即重男轻女现象的存在 

此次查阅的判决中有8例是因为女方产女后男方或男方父母坚持要求找人再代孕男孩引发离婚的，如（2014）东民初字第1493号判决，女方产女后男方母亲坚持找人代孕产子，男方一再诉请离婚。

（三）代孕补贴家用，伤及颜面

此次查阅的离婚判决中有6例是女方婚后从事盈利性代孕，男方颜面受损，无法接受，（2016）冀0184民初1983号判决里女方代孕所得的25万用于支付购房款，（2020）赣0281民初467号判决里女方代孕用于孩子的生活开支，被判赔男方3万元补偿。

（四）是否为亲属代孕争论不一

此次查阅的判决中有3例男女双方关于是否要为自己的姐姐或表姐妹代孕而闹至离婚的。

代孕，在婚姻里的争议表现多集中在男女双方对生育观念的冲突之中，简单来说，便是生育认知这一基本问题。依据本次笔者对55个代孕案件的情况梳理，笔者发现现如今家庭中或多或少依然存在“生育是义务，是一个妻子、儿媳必须履行的义务，是家庭的根基和传承这一根深蒂固的认知”；然而无论是从法律层面或是如今现代化的社会中，“生育是项选择，生育权是女性的单方权利，需要结合自身的身体状况及婚姻状况、家庭经济状况和个人事业选择等因素来决定”。

三、

代孕对儿童权益的影响

代孕被我国明令禁止的原因有多重，除了对公序良俗、人伦道德的恶劣影响外就是对儿童的伤害，仅此次查阅的判决数据里围绕代孕所生子女的身份归属的争议就可见一二，详情如下：

（一）抚养权争议

此次查阅的相关判决里关于代孕所生婴儿的抚养权争议的有6例，包括代孕母亲与代孕需求方之间的抚养权争夺、代孕需求方夫妻间的抚养权争夺等。

代孕母亲与代孕需求方关于孩子的抚养权争夺主要存在两种情形：个体间的代孕及以婚姻之名的代孕。

个体间的代孕多因代孕母亲在孕育孩子过程中投入了较多感情和精力，孩子出生哺乳喂养后难以割舍，反诉代孕协议无效并主张孩子抚养权。此次查阅的判决里有4例属于此种情形。

以婚姻之名的代孕因行为界限模糊，婚后女方和孩子可取得的财产权益扩大，又因法律对妇女儿童权益的保护，由此导致原始代孕协议约定的报酬不及离婚可得的财产权益。此次查阅的判决里有2例属于此种情形。

代孕需求方关于孩子抚养权的争夺主要存在于代孕后夫妻感情生变，双方围绕孩子进行的系列权益争夺，但目前实务中对于此种情形的判定倾向于优先考虑孩子的基因或血缘。

（二）监护权争夺
此种情形一般存在于代孕需求一方去世，其父母与其配偶对孩子的争夺，这里既涉及孩子的抚养监护问题，又涉及去世一方的遗产继承问题，孩子的归属与财产直接关联。此次查阅的（2015）沪一中少民终字第56号判决就是此种情形，代孕孩子父亲去世后，爷爷奶奶围绕遗产与孩子母亲争夺监护权。此种情形对儿童的成长和权益保护都极为不利。

（三）以探望之名的藏匿和争抢

此次查阅的判决里有2例是代孕母亲与代孕需求方间围绕对孩子的争夺所产生的系列抚养、探望纠纷，双方在诉讼过程中对孩子实施了抢夺、转移、藏匿等行为，其中一方在庭上声泪俱下的陈述孩子在此过程中遭受的伤害所致的噩梦及行为失调等后果。

不管是孩子的生物学母亲还是现实抚养者，在此种争夺中鲜有把孩子放在首位，把孩子当成一个生命和独立存在的。

（四）家庭地位与成长环境不稳定

代孕所生子女在成长过程中因为身份的特殊性难免会被抚育者过度关注和比较，若家庭已有亲生子女，这种比较或将会无处不在，孩子间的权利地位及资源配置、父母长辈的关心与投入都会成为争夺点。如（2018）沪0113民初21925号判决女方认为男方对于代孕所生子女的关爱远超对亲生女儿的关爱，且代孕所生子女占有了家里的上海户口导致亲生女儿无法落户等。这种家庭地位与权益的争夺轻则危及夫妻感情，重则毁坏家庭稳定，对子女的成长都极为不利。

其实上述争议及表现在其他婚姻家事案件里也存在，但代孕引发家庭争议的概率更高，对儿童造成的伤害也更大，因为代孕所生儿童的出生是基于市场交易，无论是代孕母亲还是实际抚养人，与这些儿童在情感连接上皆有所欠缺，当争议发生时，相关方所付出的交易成本及期待利益可能会优先于儿童被考量。因此，代孕对儿童权益的损害和威胁是我们应当警惕和重视的，而反对代孕的根本原因在于生命价值高于一切。

（2021家事专栏，请持续关注！）

END

编辑｜稼轩文编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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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内容依据裁判文书等数据，文章不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亦不代表一种社会现象。每一个事件的背后都有其更深层次的原因以及未亲身经历其中所不为理解、知晓的事情，因此我们在此仅作从法律层面的交流探讨，不代表任何观点。